“老张头!你…你真分到棚子了?”一个缩在断墙后的老鬼,看着老张头抱着几张破旧的兽皮搬进一个刚刚支棱起来的窝棚,声音嘶哑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张头把兽皮铺在干爽的地面上,用力拍了拍。“嗯!就这个!虽然破了点,但地上没怨气淤积了,能睡踏实觉了。”他指了指远处冒着烟的大棚子,“看见没?彭长官说了,只要肯干,以后还能分更好的!现在去‘劳务登记处’报名,还管一顿饼子!”

        老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看着老张头手里剩的半块饼子,肚子里的空虚感像无数只手在抓挠。他犹豫了半晌,终于颤巍巍地从断墙后挪了出来,朝着人流汇聚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更多的鬼魂加入了建设队伍。清理废墟的、搬运材料的、修补城墙的、铺设道路的…虽然动作生疏,效率低下,但那股死气沉沉的麻木,似乎在笨拙的劳作中被一点点磨掉了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城中心的告示牌前,围观的鬼魂渐渐多了起来。不再是惊恐地远远瞥一眼就逃走,而是敢站近些,听那几个老鬼磕磕绊绊地念。当念到“原有产业、居所,除确属咵艋叛党产业外,一律归原主所有”时,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归…归原主?”一个穿着破烂绸布衣服、像是小商贩模样的中年鬼魂挤到前面,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。“我那…我那烧饼铺子,在城东拐角的,被咵艋的狗腿子占了…也能…拿回来?”

        念告示的老书生鬼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,努力辨认着字迹:“告示上…是这么写的。有纠纷,就…去那儿登记!”他指了指旁边临时搭起的登记处帐篷。

        中年鬼魂浑浊的魂眼猛地亮了一下,像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星,旋即又黯淡下去,带着深深的疑虑。他犹豫着,踌躇着,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那个帐篷。

        登记处帐篷外排起了短短的队伍,大多是和中年鬼魂一样,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来试试的。帐篷里,丘筠带着几个识字的鬼魂,耐心询问、登记。当第一个鬼魂拿着盖了红印(用一种特殊矿石粉末混合阴泉水做的)的简陋“产权凭证”走出来时,虽然那凭证粗糙无比,但他捧着它的手却在微微发抖,脸上的表情是混合着茫然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安魂所”的名声也传开了。最开始只有几个实在撑不下去的残魂敢去。但当他们真的领到那碗能缓解痛苦的糊糊,没有被拖走,没有被责骂,只是简单地登记了一下名字(或者绰号)和伤情后,口耳相传的力量开始显现。石屋外排的队伍越来越长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断了腿、只能在地上爬行的鬼魂被邻居搀扶到了队伍末尾。负责分发的正是那个瘸腿汉子,他现在是这里的“熟练工”了。他看着新来的伤号,笨拙地咧嘴笑了笑,递过去一碗糊糊:“来,兄弟,喝点。稳住了魂,才能想法子找活儿干。”他指了指自己那条同样不利索的腿,“你看我,不也活过来了?彭长官说了,以后还能找大夫瞧瞧呢!”

    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