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西苑到乾清宫的这条路,魏忠贤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走完。
这条象征着权力与荣宠的宫道,他曾经走过无数次,每一次都是前呼后拥仪仗煊赫,成排的灯笼火把将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。
然而今夜,这条熟悉的路却显得格外的漫长,也格外的…阴森可怖。
他独自一人提着那盏小小的羊角灯笼,灯笼里那豆微弱的烛火,在凛冽的寒风中被吹得摇摇欲坠,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
那点昏黄的光晕,也只能勉强照亮他脚下三尺见方的地面,光亮之外,是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世间万物的浓稠黑暗。
高大的宫墙和殿宇,在黑暗中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,张牙舞爪地扑在地面上,像是一头头在沉睡中苏醒的择人而噬的怪兽。
风声在他的耳边凄厉地呼啸,那声音里夹杂着无数细微的杂音,听上去就像有无数含冤而死的亡魂正贴着他的耳朵,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在低声哭泣。
魏忠贤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那件并不算厚实的直身。
他不得不承认,自己是真的老了。
遥想年轻时,他能在冰天雪地里为了几文钱的赌债赤着膊跟人打上一天一夜,可现在这京城冬夜里无孔不入的寒气,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,正被一根根冰冷的钢针,一点一点地往里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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