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言不发,径直走到魏忠贤的身边,将一个入手温热做工精致的小巧手炉,轻轻地放在了魏忠贤触手可及的软榻边缘。

        魏忠贤的手,看似随意地从茶盏上移开,缓缓搭在了那只手炉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指尖,在手炉那光滑细腻的紫铜外壳上,极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三下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小太监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,随即他俯下身,用一种比蚊蚋振翅还要低微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两个字:“皇爷要您现在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一落,他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倒退着滑了出去,仿佛从未在这间屋子里出现过。

        魏忠贤缓缓地,睁开了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,一道骇人的精光一闪而逝,随即又被深沉的暮气所掩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,褪下了身上华贵的绸缎常服,换上了一件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半旧的青灰色直身,头上也换了一顶宫中寻常内侍所戴的六合一统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身装扮让他看上去,与宫中任何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内侍毫无二致。

        魏忠贤没有惊动任何随从,独自一人提着一盏小小的羊角灯笼,走出了温暖如春的府邸,主动融入了那片能将骨髓都冻住的黑暗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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