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龙锡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地图上“陕西”二字,眼神中再无一丝颓败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被抽到七寸时的阴冷与惊惧,
“可我们都算错了一点,无论如何,他也是天子!天子之怒,伏尸百万,流血千里!他根本没病,他是……拿着刀,出京了!”
“什么?!”钱谦益如遭雷击,脸色煞白。
“你还想不明白?”钱龙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计划被全盘打乱的暴躁与后怕,“那道《罪己诏》一下,老夫就觉得不对劲!把所有陕西递上来的奏折,连同各路商贾门生传回的消息全都汇总起来看了一遍。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?”
他死死盯着钱谦益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陕西就是个现成的人间地狱!饿殍遍地,民乱四起!哎!这本是我们手里最好的一张牌,只要捏在手里慢慢发酵,不出三月,就能逼得他下罪己诏都是轻的,甚至……”
话说到此,钱龙锡的语气从兴奋的追忆,瞬间转为极度的怨毒与恐惧。
“可皇帝呢?!他竟敢亲自去了!《罪己诏》以‘天灾’为由,是把他自己摘出去,把所有的锅都甩给了‘天意’!而陕西那个人间地狱反倒成了他‘亲冒矢石’的背景板!再加上那个该死的《大明月报》,把他的‘苦心’直接送到泥腿子的耳朵里!这两者合一,就是一柄他用来杀我们的刀!他要斩向的,不是什么天灾人祸……”
他无需钱谦益回答,便嘶吼般地说了下去:“是他妈的我们!皇帝要斩的是我们这些处处逼他就范的臣子!”
“风暴眼就在这里!”钱龙锡的手指重重指向“西安府”三个字上,发出的声音里充满了被猎物反噬的愤怒与不甘。
这一刻,书房内所有的暖意都消失了。
两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,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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