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牙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,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日子。
“他们......他们直接冲进爹处理公务的廨房,不容分说,便开始翻箱倒柜!爹惊怒交加,上前理论,却被粗暴地推开。领头的官员拿着一纸公文,冷笑着说奉户部及郡守大人令,核查我县粮税账目,怀疑有人贪墨亏空,阻挠清查!”
“他们......他们当场就从爹的柜子里,‘搜’出了几本账册!还有......还有一包银钱!说那是爹贪污受贿、做假账的证据!”黑牙的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,“爹当时就愣住了,随即气得浑身发抖,大声辩驳,说那是栽赃陷害!那些账册根本不是他平日用的,那银钱他更是见都没见过!”
“可那些人根本不听!他们当着所有衙役的面,厉声呵斥我爹,说他身为朝廷命官,知法犯法,罪加一等!然后......然后就给我爹套上了枷锁!”
静室内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小了些,像是在屏息聆听这桩陈年冤案的序幕。
黑牙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巨大的悲愤让他几乎难以继续。苏凌静静地看着他,目光深沉,他知道,这仅仅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的开始,真正的绝望与毁灭,还在后面。而黑牙脸上那可怕的灼伤,想必也与之息息相关。
黑牙的呼吸在静室中如同破旧的风箱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沉重的湿意,每一次呼气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窗外的雨声密集而持久,与他记忆中那场毁灭性的大雨诡异地交织在一起,敲打得他神魂俱颤,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。他双手死死抠着膝盖,粗糙的布料下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凸起,仿佛要从中榨取一丝支撑他讲述完这炼狱往事的力量。
苏凌静默地听着,宛若一尊浸在阴影里的雕像,唯有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微光,显露出他内心的波澜。
当黑牙再次提及“京畿户部”四字时,那微光骤然凝实了一瞬,如同寒夜星子刺破浓云,旋即又复归于深潭般的沉静。他搁在案几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光洁的桌面,发出几不可闻的笃笃轻响,那节奏仿佛暗合着某种玄奥的推演,在寂静的室内勾勒出一盘隐于重重迷雾之外的棋局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