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幸而梦魇并未全部应验,你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同老夫坐而论道不是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魏缭的一番言辞轻描淡写却指出了问题的关键,——始皇驾崩,扶苏自刎,梦魇一一应验,唯独他没有死在阳周狱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梦魇真是宿命的预兆,那么为什么唯独他可以逃脱既定的命运?

        像是灵光乍现一般,他再次想到了阳周狱中那一线生机,洒落的阳光在大地和阴影之间被切割成了一条光线,而阳光的尽头,缓缓出现一位逆光而来的女子,她和周遭的光芒万丈几乎融为一体——

        正当他极力想看清她的模样时,一只横空出现的手忽然挡住了他眼前的光亮。

        魏缭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,”蒙恬回过神来,“其实梦境和现世也并非完全重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缭迤迤然地凭在绘有羽人戏虎云气纹的漆几上,十分闲适,“愿闻其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梦魇中生离死别的钻心之痛再次涌上心头,蒙恬的眉头微微皱起,“梦境和现世的唯一不同是——我不是孤家寡人,而是有妻有子。赐死的诏令到达阳周的时候,我妻竟毅然决然主动赴沙丘替我陈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缭微微颔首,“听起来是位勇敢果毅的女子,那么她可是你在现世认识的人?”

        蒙恬摇摇头,“迄今为止我从未在梦中看清楚过她的相貌。不过,她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。可以想见,那种时候还能毅然决然赴沙丘替我陈情的女子,想必是位性情坚毅又出身显贵的女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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