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啷!”两个冰冷的铝罐清脆相撞。祝一凡仰头灌下一大口,喉结在清冷的月光下利落地滚动,他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越,却也透着一丝苍凉:“老吴,你想远了。我没那么宏大的蓝图,更没心思画饼充饥。只要老郑这艘船不沉,”他目光如铁钉般钉向远方,“我这水手,就他妈一直钉死在那儿!死也死在甲板上!”
吴定波神色陡然凝重如铁,他凑近一步,声音压得几近耳语,带着一种撕破伪装的残忍:“八年了!整整八年!你真觉得他是个眼光毒辣的伯乐?赌桌上最怕什么?庄家爆仓!”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,“你他妈堂堂一个正科级单位的实职科长,平调过来!按照规矩,安排个副大队长才算对等!现在呢?给个什么狗屁中心主任?那玩意儿充其量就是个中队长编制!连他妈的基本盘都没守住…郑老板当初给你许诺的画饼,”他用手指在空气中狠狠戳了一下,“该兑现了吧?留给他的时间,怕是比国足最后三分钟落后三球还想逆转翻盘的下半场…还他妈短!”
“时也…命也。”祝一凡沉默了。那沉默如同铅块,沉沉压在两人之间。许久,他只吐出这四个字,沉重得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。他不再反驳,只是沉默地、机械地接连起开几罐啤酒,铝罐凹陷变形发出的“咔咔”声,在寂静的阳台回荡,如同一声声沉重而绝望的叹息。
4、
周末的钓竿在玄关角落蒙上一层薄薄的灰,如同被遗忘的旧梦。手机屏幕倏然亮起,锁屏壁纸上是关青禾的背影:她总爱把口红旋到将落未落的临界点,那一点摇摇欲坠的红,危险而诱人,犹如他们此刻悬于钢丝之上、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的微妙关系。
祝一凡转身带起一阵风,单身公寓的方向,仿佛传来无声的、带着致命诱惑的召唤。卧室里,梳妆镜角那点近乎隐形的、极其细微的红光,如同一颗妖异的朱砂痣,冷冷注视着一切。关青禾带着玫瑰与檀香奇异交织的迷人气味扑入他怀中,丝质睡袍滑落的速度,快过他脑海中仅存的半分理性。她在他身下化作一池滚烫而荡漾的春水,尽情沉溺于欲望的漩涡,迷离的眼神始终未曾瞥向那面映照一切的魔镜。
云雨初歇,空气里弥漫着情欲的甜腥。祝一凡小心翼翼地挪开关青禾绵软无骨的肢体,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,迅速而无声地套上衣物。他的余光,如同被磁石吸引,一刻未曾离开过镜中那点如恶魔之眼的猩红,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跳动,生怕它突然熄灭,或者…诡异地移动。
“青禾,躺着别动,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他故作平静地起身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走向厨房,水龙头哗哗作响,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微微颤抖的指缝,却冲不散脑海中翻腾的惊涛骇浪:是谁布下的陷阱?关家?还是牛云云精心策划的报复局?亦或是廖得水抛下的夺命钩?还是…眼前这温香软玉、柔情似水的关青禾本身,就是一道精心布置、等待他踏入的致命谜题?
端着水杯回到卧室,关青禾已拥被坐起,薄薄的蚕丝被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曼妙曲线。她眼中带着一丝探寻的迷蒙,指尖划过微肿的唇瓣:“怎么了?脸色这么白?”她的敏锐,如同潜伏的猎手,总能精准捕捉到他最细微的破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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