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下意识攥着手里的饷银,那点冰冷的金属是他们前半生唯一的信仰。
圣旨上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听清,可那些字串联起来,却颠覆了他们骨子里赖以存活的认知。
天子…会认错?朝廷…会担责?对他们这些丘八许下的诺言,竟要用江山社稷来作保?
这比战死沙场更让他们感到茫然。
校场一角,一个脸上刻着刀疤的老百户,他一生听令,杀人,领赏,克扣,早已心如铁石!此刻,他浑浊的双眼却是死死盯着自己那只因常年握刀而骨节变形的右手。
他像是在看着一只完全陌生的手。
许久,他缓缓抬起这只手,解下了腰间那柄砍下过不知多少颗头颅的佩刀,没有跪下,而是将刀身横于胸前,而后对着京师的方向,深深躬身。
腰背,弯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满弓!
这个动作,无声,却重逾千钧。
他周边的士卒看见,没有言语,只是默默模仿,解下佩刀,横于胸前,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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