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由检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,指甲修剪得极为干净,这是一双属于养尊处优者的手,却蕴含着一种与其外表不符沉稳的力量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首先拈起了第一份卷宗。
这份卷宗的封皮,是上好的黑色云锦,以暗线织就着繁复的缠枝莲纹,触手冰凉滑腻,如同深夜里毒蛇冰冷的皮肤,卷宗上没有任何文字标识,只在右下角用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墨色丝线,绣着一个微不可见狰狞的兽面,那是东厂的徽记。
这是魏忠贤的《厂卫整肃纪要》。
朱由检缓缓展开卷宗。
里面的字是用上好的徽墨,以一种极为工整的馆阁体小楷写就。
字迹一丝不苟,仿佛每一个笔画都用尺子量过,这种行文风格一如魏忠贤本人,谦卑到了骨子里,却又在每一个顿笔每一个转折之间,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狠厉与决绝。
奏报里没有多余的形容,只有被精确量化的事实。
“奏禀万岁爷:奉圣谕,老奴惶恐,会同西厂提督周全,彻查厂卫不法事。自上月至今,老奴以雷霆之势,清肃内弊。东厂内部,查实与外廷诸臣、京中勋贵暗通声气、互为表里者,计有管事档头七员,掌班、领班、司房等要职二十六员。此辈食君之禄,享君之恩,却心怀二意,私结外援,视皇权如无物,实乃国之巨蠹,罪不容赦。为免动摇朝纲,引人非议,老奴已妥善处置,以儆效尤。”
第21章:权力,必须要有令人恐惧的力量作为支撑
朱由检的目光,在“妥善”二字上停留了片刻,这两个字被魏忠贤写得比其他字墨色要略浓一分,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重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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