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气裹着冰碴子往衣领里钻,冷得人牙根发酸。林凡蹲在据点后门的青石板上,指尖蹭过地面蜿蜒的腐骨痕——那黑色痕迹比半个时辰前浓稠了数倍,像活物般顺着小路往西北延伸,草叶上沾的黑沫被夜风一吹,簌簌落在冰面上,映出细碎的灰光,触到皮肤竟带着针扎似的疼。腕间暗金龙纹烫得愈发明显,鳞片状纹路每跳动一次,掌心黑令牌的银线就亮一分,此刻已如淬了月光的银丝,直指痕迹尽头,连令牌边缘雕刻的龙首都似在微微震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丹炼好了!”石屋门轴“吱呀”转动,萧炎背着青铜丹炉快步走出,炉身刻着的九纹兽首还凝着未散的丹火余温,他右手攥着三枚泛着冰光的解毒丹,丹药表面流转着细密的水纹,“每枚能压半个时辰魔气,我加了点龙鳞草粉末,还能稍微补点灵力。”他说着掀开炉盖,一股清苦的药香混着暖意散开,炉底残留的药渣竟还冒着细碎的金芒。

        云轻舞正坐在门槛上擦冰魄剑,素白的指尖抚过剑脊,将凝在上面的霜花拭去。剑穗上的冰晶吊坠不再发颤,却在她灵力流转时泛着淡蓝微光,连她垂落的睫毛都沾了层细雪似的白:“调息过三周天了,冰魂术能正常运转,撑到潭边没问题。”她抬头望向雾气深处,眉头微蹙,“你看那雾气——林间的湿雾是灰的,往西北走就成了乳白,腐骨痕刚好嵌在雾色交界的地方,像是被雾气刻意裹着走。”她掏出护龙阁的残卷展开,泛黄的纸页上“寒潭”二字旁画着个模糊的冰帘符号,“手记只说入口在潭边,没写清具体位置,要是影魔卫先找到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跟着龙纹走。”林凡起身时,腕间龙纹突然朝西北方向亮起,黑令牌的银线直接穿透雾气,在前方五丈外凝成个光点,“令牌和龙纹都有反应,应该错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三人顺着腐骨痕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脚下的落叶渐渐变成薄冰,踩上去发出“咯吱”的轻响。雾气突然变寒,不再是林间的湿冷,而是带着刺肤的冰意,吸进肺里都像吞了碎冰碴。林凡突然抬手示意停步,暗金龙气顺着经脉往耳后聚,耳廓瞬间泛起淡金——雾气里传来“咔嚓、咔嚓”的响动,不是冰裂的脆响,是兽皮靴踩碎薄冰的闷响,还夹杂着低低的喘息,每声喘息都带着压抑的咳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缓缓握紧腰间长剑,金芒在剑尖凝成米粒大的光点,顺着剑穗往下淌:“谁在那里?”

        雾气像被无形的手拨开,缓缓走出两个人影。前面的人穿着护龙阁灰袍,腰间系着青铜令牌,手里握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,刀鞘上刻着“护龙”二字,边缘已经磨得发亮;后面的人背着个鼓囊囊的药篓,篓口露着几株冻硬的龙鳞草,灰袍下摆沾着泥点和冰碴,显然走了不少路。背药篓的弟子看到林凡掌心的黑令牌,突然瞪大眼,下意识后退半步,药篓撞在树上发出“咚”的闷响:“这是……守潭令?龙首银线纹,没错!你们是护龙阁总部来的?”他说着就要弯腰行礼,却被脚下的冰滑了个趔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是来查影魔卫踪迹的。”云轻舞将残卷递过去,指尖按住纸页上的冰帘符号,“你认得这个吗?冰窟的入口在哪?”

        背药篓的弟子挠了挠头,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垢,他踢到脚边一块冰碴,冰碴撞在石头上碎成齑粉,嘟囔道:“长老说‘冰帘要靠龙气引,可别碰错了位置’,我上个月来送药时,还在潭边摸到过暗河的水流,冰面下咕噜咕噜冒气泡呢,就是没敢碰冰帘——那玩意儿泛着蓝光,碰一下指尖能冻麻三天。”他说着从药篓侧袋里摸出颗冻硬的野果,果皮上结着层薄冰,塞进嘴里嚼得“咯吱”响,“这冰面比上个月硬多了,上次来还能看到鱼影,现在敲上去跟敲石头似的,不知道冰下的暗河还通不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炎凑过来,丹炉上的兽首纹突然闪过一道金光,他盯着药篓里的冰莲蕊,指尖点了点炉沿:“你们采的莲蕊不够纯啊,霜花太重,药性都锁死了。”他捡起一片掉落的莲瓣,莲瓣上的冰碴在他掌心慢慢融化,“要是有‘寒潭冰露’就好了——我爹说过,那玩意儿是冰帘渗出来的,能解蚀龙毒,还能让冰魂术更凝实,就是得在‘冰裂的时候采’,露水滴在冰面上会变成透明的珠子,晚一步就冻成冰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云轻舞刚要追问冰露的具体位置,突然传来“咔嚓——轰隆!”的巨响,像是整座冰潭都在震颤。潭中心的雾气猛地炸开,一道丈许宽的巨缝从冰面裂开,黑色魔气从缝里冒出来,像条扭曲的小蛇往天上窜,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。握刀的弟子脸色骤变,短刀“噌”地出鞘,刀身映出魔气的黑影:“是影魔卫!他们在动冰帘!只有触动冰帘周围的禁制,冰面才会裂成这样!”

        背药篓的弟子突然手抖,药篓的系带“啪”地崩开,里面的药材撒了一地,龙鳞草、冰莲蕊滚得满地都是。他慌忙去捡,膝盖撞在冰面上发出闷响,结结巴巴道:“我、我上个月来的时候,影魔卫还没这么多……当时只有‘影使’带着两个人来查,穿黑斗篷,露着半张脸全是疤……他们还问我‘冰窟的锁龙阵……阵眼是不是在冰眼下面’……”说到“锁龙阵”,他突然闭了嘴,喉结上下滚了滚,眼神飘向潭中心的冰缝,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——那玉佩不是护龙阁的制式青玉佩,而是块发黑的墨玉,边缘刻着个模糊的“影”字,被他的掌心攥得发烫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凡的目光在他颤抖的指尖和玉佩上扫过,暗金龙纹突然轻轻一跳——那墨玉上缠着极淡的魔气,和腐骨痕的气息如出一辙。但他没点破,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龙鳞草,拍掉上面的冰碴递给弟子:“先去冰帘那边,影魔卫要是破了冰帘,别说锁龙阵,整个寒潭的魔气都能窜出来。”他起身时,刻意往弟子身边靠了半步,黑令牌的银线刚好扫过墨玉,玉佩突然发出极细的“嗡”声,弟子的肩膀猛地绷紧。

        四人顺着腐骨痕往潭中心跑,雾气里的冰意越来越浓,呼出的气瞬间凝成冰雾,睫毛上都沾了细小的冰晶。冰面下隐约能看到暗河的反光,泛着诡异的淡蓝,偶尔有黑影从河底掠过,快得像道闪电。背药篓的弟子跑在最后,时不时回头望,每次转头时,腰间的墨玉都会闪一下微弱的红光,像在给什么人传递信号。他的脚步越来越慢,好几次差点踩空,掌心的汗混着冰碴,把药材攥得皱巴巴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凡腕间的暗金龙纹烫得越来越厉害,鳞片纹路竟开始顺着手臂往上爬,黑令牌的银线已经亮得刺眼,直指前方雾气最浓的地方——那里隐约能看到一道淡蓝色的光幕,像块巨大的冰帘悬在潭边,光幕上流转着古老的符文,正随着魔气的冲击微微震颤。他忽然想起爷爷临走前的话:“寒潭冰帘后,不止有龙印,还有‘不该醒的东西’。”此刻龙纹的烫意里,竟夹杂着一丝熟悉的龙气,和他体内的暗金龙气既呼应又排斥,像是……另一条龙的气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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