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院中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曳着深黑的剪影,如同无数窥伺的鬼影。
手中的字条,被他无意识地攥紧,再攥紧,坚硬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一阵锐痛。
那痛感反而让孔鹤臣混乱的思绪变得异常清晰,一种混杂着孤注一掷的狠厉与对未知棋局掌控欲的兴奋感,在胸腔里悄然滋生。
“苏凌啊苏凌......”
他无声地翕动着嘴唇,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,消散在窗外的风雨声里。
“且看明日......鹿死谁手!”
雨丝如针,绵绵不绝,密密织入京都无边无际的夜色。
孔鹤臣独立窗前的剪影,凝固在书房昏黄摇曳的烛光与门外廊下灯笼投下的微弱光晕交界处,像一尊浸透了寒雨的石像。檐溜滴落的水珠,砸在下方石阶上,发出单调而固执的“嗒嗒”声,每一记都敲在人心最深的缝隙里。
孔鹤臣缓缓抬起手,掌中那张被冷汗和指力揉捏得几乎要碎裂的字条,在昏暗中如同一片不祥的白色鬼影。
指尖的颤抖早已平息,只剩下一种磐石般的、冰冷的稳定。他凝视着那行凌厉如刀的墨字——“苏凌性命危在旦夕,速往黜置使行辕拜会”——仿佛要从中榨取出每一丝可供利用的真相,或每一缕可供编织的谎言。
明日,那戒备森严的行辕大门,将为他这位“清流魁首”敞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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