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檐鬼市
江寒的靴底碾过第三片积霜的青瓦时,洛阳城的更鼓正敲过三更。他裹紧玄色短褐,将那柄缠了旧布的“断水”剑贴在腰侧,像一片无骨的影,滑过永宁坊最高的那道飞檐。
檐角铜铃在夜风里低吟,下方却不是寻常巷陌——青石板路被黑布蒙住,两侧挂着的白灯笼上,都画着半只咧嘴笑的鬼面。这里是洛阳城的“鬼市”,只在三更到五更开门,来者不问姓名,只认三样东西:银子、信物,或是能压得住场子的功夫。
江寒翻身跃下时,靴尖刚沾地,就觉一道冷风擦着耳际掠过。他脚步未停,反手扯下腰间断水剑的旧布,“呛啷”一声,剑光如练,堪堪架住身后袭来的弯刀。
“好俊的反应。”持刀人是个穿灰衣的瘦汉,脸上蒙着鬼市常见的青面鬼,“来鬼市的,要么是买东西,要么是卖东西。你是来买什么?还是来卖什么?”
江寒收剑而立,指节因握剑而泛白:“我找‘雕栏客’。”
这话一出,周围原本喧闹的摊贩忽然静了半分。几个挑着货担的人停下脚步,目光若有似无地往这边扫来。瘦汉“嗤”了一声,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:“雕栏客?你可知他卖的是什么?”
“我知。”江寒声音很沉,像浸了江水的冰,“他卖十年前,金陵城谢家满门的真相。”
瘦汉脸色微变,刚要开口,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声。一个穿月白长衫的人缓步走来,衣摆上绣着缠枝莲纹,腰间悬着柄细剑,剑鞘是罕见的紫檀木,上面雕着层层叠叠的栏干——正是“雕栏客”的标记。
“阁下找我?”雕栏客声音温雅,脸上却没戴,只一双桃花眼,笑里藏锋,“听说你要谢家的真相?那可得拿东西来换。”
江寒从怀中摸出一枚青铜令牌,令牌上刻着“江”字,边缘已磨得发亮:“十年前,谢将军救过我性命。他临终前说,若有一日想查谢家冤案,就带这枚令牌来找雕栏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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