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那天,他在御花园里听到了那支由她所作、经他修改的琴曲,又听到她说那把琴是琴坊坊主所赠,半点没提到“栖云居士”的存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簌君,无论你信不信,朕都得说,朕并非一开始就存了夺人所爱的心思,只是有些失落与遗憾罢了。”景徽帝望着她,轻声说道,“可这个时候你出现在了朕的面前,让朕知道了原来那个与朕以琴相识、素未谋面的知交竟是楼家长女,知道了簌君即将要嫁的人,竟是朕的儿子……不仅如此,以后说不定还会常常相见,看着你与霁儿琴瑟和鸣、生儿育女……簌君,你让朕如何甘心?明明,明明论及先后,朕才是先来的那个人,不是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楼雪萤哽咽不止,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,景徽帝伸手想来扶她,却被她一把挥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一直以为,栖云居士……是一个知书达理、恪守分寸、令人敬重的前辈,没想到,原来……原来竟能干出强抢儿媳这样罔顾人伦的事情!”她举起床上的软枕,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砸,“什么叫你才是先来的那个人,难道我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荡/妇吗!我想嫁的人是梁霁,是太子,是你的儿子!不是你!你是皇帝又如何,皇帝就能不顾礼法吗!你把我置于何地,把太子殿下又置于何地!”

        景徽帝沉默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楼雪萤一时激愤口不择言,等喘了几口气,才惊觉自己方才干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,若是皇帝发怒,完全可以杀了她问罪,甚至牵连家人也不算无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愤怒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惊惧,就在犹豫要不要跪地认错的时候,便听景徽帝开口道:“你与霁儿……尚未成婚,连定亲都未有,纵然旁人再如何认为你们一对,朕娶你,也并不违背礼法。至于霁儿那边,朕会去处理,你且放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楼雪萤僵住了。今夜从见到他开始,他就一直是一个放低身段的道歉姿态,还从未说过像这样斩钉截铁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帝王威严,不容置喙,无外乎此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很快又听他叹了一口气,道:“朕知道对不住你,这几天你好好休息,朕不会碰你。等什么时候你想开了,再说不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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