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埋汰抹了把汗珠子,顺着脖子沟往下淌,黏在那件油渍麻花的破汗衫领子上。
他那破草帽边上豁了个大口子,几缕汗湿的头发黏在脑门,看着比那船还埋汰。
陈光阳后槽牙叼着半根儿卷旱烟,烟雾燎得他半眯着眼,像头盯上猎物的豹子盯着水汪汪晃眼的江岔子。
他两手抓着生锈的船帮子,“喝儿”地一声闷吼,船身终于吃上劲,滑进了水里,压出一圈圈晃荡的水纹。
“啥正不正的,老子啥时候出活还得看黄历?你懂个六!”陈光阳吐掉烟屁股,用脚后跟碾在烂泥里,“赶紧点!麻溜上船!那鲤子精怪着咧,赶早不赶晚,就趁这阵儿凉快劲儿!”
二埋汰点了点头,缩着脖子,手脚并用爬进船。
船被他这一压,立刻往下一沉,又“哐啷”一声闷响,船舱底不知哪块老旧的木头板子抗议似的拱了一下。
陈光阳长腿一跨,身子稳得像座山落在船尾。破船猛地往下一沉,压起的水波“哗啦”推着岸边的黄泥巴。
他抄起那杆用包了浆的老木头杆子,“噔”一声点在水底的硬沙子上,小船立刻像支离弦的箭,悄没声地破开金灿灿的水面,往江岔子深处荡过去。
水面下黑黢黢的水草像鬼爪子似的扭动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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