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：玉魄牵丝
银丝突然剧烈震颤，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另一端急速靠近。苏婉瑜抓起画架上的碎玉拼图，刚要冲出画室，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着圈红绸布——正是剪彩仪式上那条化作蛇的红绸，此刻却温顺地盘成个同心结，结眼处嵌着片玻璃，里面映出王少爷的脸正在扭曲，他指间的金剪刀不知何时变成了块碎玉，正被他用力捏在掌心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地毯上，汇成条小小的溪流，溪流尽头，录野峰的身影正在雾中渐行渐远。
“他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。”玉佩的录音笔继续播放，“钟楼顶层有台旧留声机，唱片里藏着我们初遇时的风。”苏婉瑜扯断红绸布的瞬间，同心结突然炸开，红绸化作无数只蝴蝶，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印着个地址，最后全部重叠在钟楼的位置。她抱着碎玉拼图冲出工作室，发现外面的街道已经变了模样——沥青路面上长出大片薰衣草，花丛中散落着无数只玻璃鞋，鞋跟的高度竟与她脚上的高跟鞋完全相同。
乘坐出租车前往钟楼的路上，司机后视镜里的影像始终停留在美术馆门口。苏婉瑜看见王少爷正将块碎玉塞进礼服口袋，碎玉的裂缝里钻出根银丝，与她掌心的玉佩遥遥相望；苏父的保镖们正围着团白雾，雾中不断传出玻璃破碎的声响，每响一声，车窗外的薰衣草就多开一朵；最远处的江面上，录野峰被扔进江里的吉他突然浮出水面，琴弦自动绷紧，弹出的旋律正是三年前图书馆外的风穿过梧桐叶的声音。
钟楼底层的大门没有锁，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里，混着录野峰画油画时的刮刀声。旋转楼梯的扶手上缠着圈银丝，与她掌心的玉佩相连处正在发光，光晕中浮现出无数个重叠的脚印——有时是高跟鞋与帆布鞋并排，有时是两只帆布鞋追逐着一只高跟鞋，最后变成只孤零零的高跟鞋，在楼梯转角处留下个深深的鞋跟印，里面嵌着片碎玻璃，玻璃里映出录野峰背着她跑过积水潭的背影。
顶层的留声机正在自动播放，唱片的纹路里嵌着无数根玻璃丝，随着唱针的移动，丝缕银色的光从纹路中渗出，在空中组成录野峰的轮廓。他的左手依然缠着绷带，只是纱布上的血迹已经变成金色，正在缓缓渗入留声机的喇叭里，让播放的音乐突然多了层沙哑的质感，像极了他被雨声切割的声音：“婉瑜，碎玉能拼回，破镜能重圆，只要我们还记得初遇时的风。”
苏婉瑜将碎玉拼图按向留声机的瞬间，所有碎片突然飞散，嵌进唱片的纹路里，组成个完整的圆形。留声机的喇叭突然射出道强光，照亮的钟楼穹顶上，无数片碎玻璃正在自动拼接，最后组成幅巨大的油画——比录野峰在雨幕中展开的那幅更加完整，薰衣草花田中央的碎玉已经拼合，金箔并蒂莲正在怒放，花芯里站着两个小小的人影，正手牵着手走向无尽的花海。
“他们说云泥之别，可你看这云在天上飘，泥在地下托着，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录野峰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，带着笑意的震颤，“我在花海尽头等你，带着你的那半块玉。”强光突然熄灭的刹那，苏婉瑜发现掌心的玉佩已经与唱片里的碎玉完全融合，金箔并蒂莲的根茎顺着银丝蔓延，在留声机上开出朵真实的花来，花瓣上的露珠里，映出两个正在靠近的身影。
钟楼外突然传来出租车的鸣笛声，司机探出头来大喊：“小姐，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——薰衣草的花期是三个月，他在原产地租了块地，说要等你一起去种新的花。”苏婉瑜抓起留声机上的并蒂莲冲出钟楼时，发现街道上的薰衣草正在自动让开条路，路的尽头停着辆熟悉的旧自行车，车把上系着根银丝，银丝的另一端消失在远方的晨曦里。
她骑上自行车的瞬间，车筐里的玉佩突然射出道金光，在空中组成条笔直的光轨。车轮碾过薰衣草的声响里，混着录野峰的笑声、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、还有三年前图书馆外那阵偷走论文稿的风——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，像首未完的情歌，在越来越亮的天光里，朝着花海的方向缓缓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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