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珏那袭标志性的猩红战袍,肩甲处破开一道裂口,露出内里染血的布衣,手臂上缠裹的布条已被渗出的深色液体浸润,但他就那样笔直地挺立在女墙之后,仿佛一座永不倾斜的山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深邃的目光,越过尸山血海,平静地投注在远处那几位万夫长身上,沉静中蕴含的力量,比任何嘶吼更具威慑。

        城下,准备投入下一轮攻势的赫连士卒们,如同被抽走了脊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瑟缩着,眼神涣散,再无六个时辰前那毁灭一切的疯狂与嗜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望着那座被夕阳染红的孤堡,望着那高耸的尸山骸墙,望着城头影影绰绰却如地狱凶魔般不可撼动的守军影子,一种刻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神。

        任凭督战官声嘶力竭,鞭子抽打得皮开肉绽,弯刀闪烁着寒光逼到喉咙,他们双脚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染血的冻土上,再也迈不动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尸山堆砌的不是敌人,而是他们朝夕相处的袍泽,是前一瞬还活生生的面孔。

        军堡城墙上每一处垛口、每一块砖石,在他们眼中都仿佛一张吞人血肉的巨口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上面,泼洒过滚烫的火油,砸下过沉重的滚石檑木,射出过如雨的死神箭矢。冲上去,除了化为何其下骸山中的一块血肉,似乎别无结果。

        绝望与疲惫彻底压倒了汗国勇士的悍勇和恐惧督战队的利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麻木地站着,或干脆瘫坐在泥泞血污之中,目光呆滞,任凭督战队如何咆哮、砍杀落在最后退缩者的头颅,都无法再驱使他们向前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哗变的种子,已然在死寂的沉默中悄然滋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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