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珏手中捏着一块沾着油脂的粗布,缓慢而稳定地擦拭着横置在膝头的横刀。
刀身狭长,刃口在布匹的打磨下,渐渐褪去白日沾染的、已然凝固发黑的血污,露出底下幽冷的寒光。
指腹擦过光滑冰冷的精铁,冰凉的触感沿着指尖蔓延,仿佛能稍微压制住心底那簇燃烧的野火。
擦拭的动作有条不紊,贾珏的眼神却飘向远处堡内深处。
方才入城时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。
军堡堡门开启,一队换防士卒在外列队默立,火光跳跃,映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忽明忽暗。
就在那一瞬,一个身影闪入了他的眼角余光。
那是个身着半新不旧的藏青短打的小厮,身形伶俐,面孔在火光下一晃而过。
很普通的仆役打扮,混在人群中本该毫不起眼,但贾珏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锁定了那张脸——清秀,带着点机灵劲儿,右眼角下方似乎还有一颗很小的痣。
是兴儿。
贾琏身边最得用、寸步不离的贴身小厮。
寒意,远比塞外的朔风更凛冽,悄然爬上贾珏的脊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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