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铁柱被两名身着鲜明甲胄的御前亲卫引领着,走在通往皇帝大帐的路上。他身上的胖袄破烂不堪,沾满早已干涸发黑的血垢和泥土,左臂用撕下的敌军旗帜粗糙地包扎着,隐隐渗出血迹。脸上胡子拉碴,眼窝深陷,唯有眼神在疲惫深处,依旧保持着一种岩石般的坚毅。他赤手空拳,那杆沾满血污的混铁盘龙枪被留在了营外。
踏入巨大的金顶御帐,一股混合着龙涎香、皮革和淡淡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帐内光线明亮,铺着厚厚的地毯。数十名盔明甲亮、气度沉凝的文武重臣分列两侧,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赵铁柱身上,带着审视、好奇,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震动。
赵铁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他强迫自己镇定,按照之前军官临时紧急教授的礼仪,单膝跪地,低下头,用带着浓重边塞口音却字句清晰的官话高声道:“神机营左哨三司试百户赵铁柱,叩见吾皇万岁!”
声音在肃静的御帐中回荡。
短暂的沉默。一股无形的、沉重如山的威压笼罩下来,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一个声音响起。不高亢,不严厉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却如同蕴含着天地之力,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听者的灵魂深处。
赵铁柱缓缓抬起头。
御座之上,端坐一人。身着明黄常服,未着甲胄,身形并不特别魁梧,面容因久经风霜和操劳国事而略显清癯,刻着深深的纹路。但那双眼睛!如同蕴藏着雷霆的深渊,锐利、深邃、仿佛能洞穿人心,带着一种睥睨天下、掌控生死的无上威严!正是御驾亲征、威震四海的永乐大帝——朱棣!
朱棣的目光落在赵铁柱身上,如同实质般扫过他破烂的衣甲、包扎的伤臂、疲惫却坚毅的脸庞。那目光中,有审视,有探究,最终化为一丝毫不掩饰的激赏。
“赵铁柱,”朱棣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帐内每个人的耳中,“飞云壑护炮死战,阻敌于隘口,为朕之神机营赢得战机,力挽狂澜于危局。忠勇可嘉,悍不畏死!朕,甚慰!”
“此役之功,朕记下了!”朱棣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决断,“擢!神机营左哨三司试百户赵铁柱,为实授神机营百户!赐银五十两,锦缎十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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