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帘后的男人静默片刻,声音变得低沉,这恐怕才是他本来的音色:“您说的没错,劳拉事件只是个导火索,根本在于八年前的屠杀,还有上百年的压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红色脉络里,巴特族流淌的血液从未停止沸腾,他们每个人都恨不得生啖那些侵略者的血肉,而复仇的号角,将会在今晚吹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了解你朋友的经历了,但你想向我告解的是包庇罪,想来你应是知道,如果你的朋友还是本南丹蒂中的一员,他将避免不了参与到接下来的暴行中,”山海轻轻开口说道:“那么,请告诉我你的答案,你想怎么做呢?要跟随他们一起吗,成为一名复仇者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!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迅速否定了她的假设,他的音量越来越大,嗓音里满是痛苦:“我不想让他那么做,我,我不想再杀人了……我忘不了!我怎么可能忘得了!那些头颅,那些头颅上外凸的眼睛——它们始终在我身旁,紧紧盯着我!我走过泥巴路,土地是黑红色,满地的残肢!闭上眼,睁开眼,全是它们!已经变成了我的梦魇,夜夜都不肯放过我!”

        在他无意识的倾诉中,话里的主语已从“朋友”变回了“我”。激烈情感的喷涌下,男人已无暇顾及遮掩身份了,但山海并未和他一齐陷落那悲痛的深渊,敏锐的感官让她觉察到了什么,于是她猛然扭头看向门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那里,魔力勾勒出一个男性的身影。对方静静站在原地,并未做出趴伏门板之类的偷听举动,好似只是无意路过,恰恰在此歇脚片刻,可山海总有种被窥探之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镇定,先生,试着深呼吸,保持平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压低声音,山海打断了告解人濒临崩溃的话语,她冷静的声线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。随后,她屈起指节,轻轻在墙壁上,对应身影位置的地方敲了几下。

        门外的人身体一弹,快速走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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